蝎子捕猎:一种既有趣又实用的家庭收入来源

发表时间: 2017-08-24 11:27

现在的人们都很少见到一种毒虫,蝎子,提起这种东西多数人都直起鸡皮疙瘩。可是你知道吗,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我们在漫山遍野里捉蝎子,不只是为了好玩,只为了卖了补贴一点家用。捉蝎子又累又危险,一不小心就被蛰,那段时光实在辛苦,也实在是真的是很纯粹的快乐。

梁永刚 | 文

扒蝎子乐趣十足,还能还钱

我的老家坐落在豫西山区和豫中平原的过渡地带,坡坡岭岭的土地贫瘠,且遍是料姜石,不好耕作,却是蝎子的天然巢穴,也是乡村孩童们的天然乐园。

说来也怪,其他不少地方的蝎子都是八条腿,而老家应山上的蝎子却是十条腿,俗称“十足全蝎”。一入夏,山上的蝎子便露头了,此时正是扒蝎子的好时候。

在那个经济困难的年代,扒蝎子对于农家娃来说,不单是顽皮贪玩的天性使然,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扒来的蝎子能换几个零花钱,可以自由支配购买学习用品和连环画。

当时的农村孩子兜里没有一分钱零花钱,哪怕是买正常的铅笔、橡皮之类的文具也是父母从牙缝里省出来的。

扒蝎子所需的工具极其简单,无非一钩一镊一瓶而已。铁钩子是用坚硬一点的铁丝弯成的,前头有几个钩子,用来翻扒石头;镊子制作起来更简单,拿一筷子劈开,垫个小木棍一绑就成了。

蝎子喜阴,多生活在潮湿的地方,满山遍野的碎石头下面是蝎子藏身的主要场所。

扒蝎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力气活儿,掂着两条腿这山跑完跑那山,翻完这个石头堆赶往那个石头堆;扒蝎子也是个技术活,需要眼疾手快,反应敏捷,尤其是在黑咕隆咚的晚上扒蝎子更是对眼力和耐心的考验。

不过,晚上用手电筒照明扒蝎子多是成年人,孩童们深一脚浅一脚不安全。

在那个年代里,土里刨食的乡亲们没有更多的收入,虽然扒蝎子换不来几个钱,但微薄的收入多少可以补贴一些家用。

扒蝎子是技术活儿,想“丰收”不容易

刚入夏的时候,扒蝎子的人少,掀动十块八块石头,基本上不会落空,有时候一只,有时候好几只。偶尔遇到好运气,兴许还能扒住蝎子的老窝,里面能有大小十几只。

用铁钩子扒开石头,那些见到光日的蝎子立马高度警觉起来,翘起尾部带有毒刺令人望而生畏的“钩子”,摆出一副投入战斗的架势。

有经验的我们趁着蝎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四下逃脱,迅速用手中的镊子夹住其身体,丢入瓶子里。动作稍微慢一些,蝎子就会四散逃开,快速爬进附近的青草丛中,由于草木茂密,找寻起来可就做难了。

对付极易逃脱的蝎子,孩童们费脑筋想了不少办法,用嘴往蝎子身上吹气便是一法。面对惊慌失措拼命逃窜的蝎子,用嘴不停往蝎子身上吹气,蝎子就会停下来束手就擒。

不过,此法颇有一些难度,嘴离蝎子的距离不能太远,吹出来的气流要大且要连贯。

我有一个童年玩伴,有一次情急之下将小嘴凑到蝎子近前吹气,估计是操之过急的缘故,不留神蝎子一下子蜇住了他的嘴唇,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,嘴一直肿了十几天,连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
也有一些胆大心细的半大小子,居然敢直接用手捏住蝎子尾巴上的毒钩,胆量之大、动作之快、下手之猛,拿捏之准,令人瞠目结舌、叹为观止。

山上蝎子多,蛇也多,同样喜阴的蛇类也经常盘踞在石头下面的缝隙里。

有时候费了好大功夫才翻起一块大石头,下面没有蝎子,而是一盘吐着芯子面目可怖的花蛇或者青蛇。突然暴露于白花花的阳光之下的蛇慌里慌张乱窜一气,惹得孩童们大呼小叫撒腿就跑。

随着盛夏的到来,扒蝎子的人越来越多,临近村庄山坡上的石头堆被翻了一遍又一遍,在那里找到蝎子的希望基本上微乎其微。而我们这些孩童们又不能跑得太远,天黑前必须要回家,因此每次只能是“拾人牙慧”。

如果哪天运气不错,一趟下来能扒到八九只蝎子,但更多的时候能有三两只的“战果”已经很不错了,忙活了大半天却空手而返的情形也时常遇到。

为了连环画,扒蝎子再危险也不怕

除了久寻不遇的失落和腰酸背疼的劳累,扒蝎子还有一定的危险性,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蝎子的毒刺蜇住手。

有一次我翻开一块石头,下面居然藏着三只蝎子,我兴奋之余有些手忙脚乱,放进瓶子的时候没料到被蝎子狠狠蜇了一下,红肿的右手火烧火燎地疼了几天,连写字握笔都有些困难。

心疼不已的母亲从邻居家找来一种草药熬成水,一连抹了五六天才渐渐好转。

末了,母亲为了断了我扒蝎子的念想,一气之下把我的铁钩子也扔到了粪堆里,罐头瓶也摔得粉碎。

可我“好了伤疤忘了疼”,没过几天,我又捣鼓着自制了一套全新工具“重操旧业”,母亲无奈地摇着头嗔怪道:“唉,你这孩子,我咋就管不住你哩!”

记忆中,每次扒完蝎子回到家里天都黑了,母亲催促着我赶快吃饭,可我连脸也顾不上擦一把,就径直钻到床底下搬出专门盛放蝎子的瓦罐,小心翼翼地把蝎子放进去。

日复一日,积少成多,看着瓦罐里面的蝎子逐渐多起来,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溢满心窝。

那时候,个头大的蝎子一毛钱一个,小的一毛钱两个。终于有一天,我把那个装有足足四十多只蝎子的瓦罐捧到了收蝎子的商贩面前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只只数完蝎子后,笑着把皱巴巴的两块多钱递到我手里。

我紧紧握着那沓花花绿绿的票子,多天来连续作战的疲惫和被蝎子蜇手的余悸顿时一扫而光。 一路小跑回到家里,拿着卖蝎子换来的钱让母亲看。

母亲摩挲着我的头说:“孩子,这钱你留着,改天去镇上买些铅笔橡皮和画书吧!”

画书就是连环画,在我上小学的那些年,每年我都要用扒蝎子换来的钱买几本心爱的连环画,如今想来,连环画给我带来的那种精神营养让我终生受益。

有时候瓦罐里里的蝎子太多,难免在里面挤挤扛扛决斗一番,有些蝎子自然是缺腿少胳膊,有的甚至一命呜呼。

死掉的蝎子人家是不收的,几乎都饱了我的口福,母亲支鏊子烙馍的时候,将死蝎子放在鏊子上焙干,吃起来焦香可口,卷在烙馍里口味更佳。

如今在城市再难见到蝎子,也不需要那几毛钱来补贴家用,可仅仅几毛钱,就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巨大的满足感,这是现在即使得到一百万也比不上的快乐,大概这是物质贫乏的小时候特有的感受吧。

图片来源于网络)

作者简介

梁永刚,男,1977年生,河南平顶山人,散文作品《风吹过村庄》2016年4月入围首届浩然文学奖,现供职于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大常委会研究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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